经济学家茅于轼谈到现行土地制度存在的问题:“现在我们是政府决定土地配置,效率非常的低,造成很多的矛盾社会,农民进不了城”。他进一步指出:“有个关键问题就是农民的土地能自由买卖,如果我们的农民能够把土地卖给开发商,他得到的价格就高了,他就有钱了,而且开发商能买到便宜土地,他的房价就降低了”,“问题的根就是自由买卖”。
以下为文字实录:
解说:中国政府2013年1日文件指出要依法保障农民的土地承包权,宅基地使用权,集体收益分配权。并且提出要“加快推进以清产核资、资产量化股权管理为主要内容的农村集体‘三资’管理体制改革”。
在土地利益相关的多元群体的博弈下,一号文件提出,要用五年时间基本完成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、登记、办证工作。分析认为,对农民的土地进行产权确定的过程其实也是利益调整过程,这样将把利益更多地分给农民。
同时地方政府调整土地的能力会下降,利益也会缩减,但是一旦产权确定清楚,农村宅基地等建设用地将进入市场。
张彤:如果允许农村土地直接入市,那么地方政府便无法在土地市场上一家独大,房假也就有了下降了空间。但是在中国现行的征地制度下,在农村土地还不能直接入市的情况下,只能是先由地方政府征用土地,再交给开发商进行开发,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,95%的蛋糕是被开发商和地方政府所瓜分,农民只是得到了5%的汤汤水水,这也是学者们质疑中国土地政策的一个主要原因。
陈志武:目前中国的土地制度,集体所有和国有的土地制度这样一个体系也好,给中国的农民实际上是带来了太多的掠夺,所有这些土地私有的国家和地区,农民从城镇化过程中间受益是最多的。尤其像我以前的学生,有一个尤其是比较明显的,他家是台南,台南人,以前的话也是望族,我有一次问他父亲,我说你们家这么多亿的财富是怎么来的?他就跟我说,他们家并不是靠办工厂,做什么企业获得这么多财富的,而是因为他们在台南和台北有很多的农地,有很多的土地,后来因为台湾的快速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,让他们那些土地升值非常多,那么这样一来的话,几百倍土地的升值让他们家一下子就变成了多少亿的富翁。
但是回想一下,在中国为什么地方政府从中国的城镇化过程中间,从中国的房地产超度繁荣的过程中间受益是最多的呢?如果不是当年的土地集体所有制的建设,不是这个国有土地制的建立的话,今天这么多亿的农民,他们祖祖辈辈一直流传下来的那些土地,本来应该是他们的,他们应该受益最多的,但是结果让这些地方政府受益这么多。
解说:其他专业学者也表示,中国土地财政政策需要转变,燕山华侨大学校长,经济学家华生认为,房地产价格居高不下最主要的原因是土地财政制度,政府不能当商人,靠卖土地来赚钱,使政府从执法者变成盈利者。当执法者变成谋利人的时候,这个市场不可能是正常的市场。
经济学家韩志国表示,急速货币化与土地财政形成了国民财富的大规模重新分配,社会公众分享的改革成果重新回到了政府手中。这是一种公开的,但却是无形的掠夺,对整个社会所造成的深层伤害不可低估。
中国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周天勇表示,土地制度问题是造成中国现阶段贫富差距大的体制性问题,土地制度弊端既剥夺农民,又剥夺城市低收入人群,从2011年开始,土地出让金算到房价里,现在的房价里70%的钱是土地出让金和税费,出让金制度是向穷人收税,而且是一次性收70年税,房子成为中国最大的财富积累。现在城市居民间最大收入差距就在于此。
茅于轼:还有个关键问题就是农民的土地能自由买卖,如果我们的农民能够把土地卖给开发商,他得到的价格就高了,他就有钱了,而且开发商能买到便宜土地,他的房价就降低了。农民有钱,房价降低,他就进城,有条件了。现在为什么农民进城只能变打工的呢?房子太贵了,买想都不用想,连租个房他也租不起。所以它变成一个流动的打工者,他永远不能变成一个城里人。如果我们改变政策,你可以把土地直接卖给开发商,有很多的农民愿意卖地,有很多的开发商要买地,很多的买方,很多的卖方来竞争,形成一个土地低价格,这是市场决定土地的配置。
现在我们是政府决定土地配置,效率非常的低,造成很多的矛盾社会,农民进不了城。如果农民能够改变土地交换方式的话,一系列问题都解决了,农民很快就变城里人了,我们现在伤透了脑筋,怎么帮助农民变成(城里人),你这个问题不解决,他不可能解决。你要靠他的薪水来买房租房,10年、20年解决不了问题,那个太难了。
我们过来已经改革30年了,还有那么多农民,能进城的还是少数、少数,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,而且可以解决一系列的问题,上访的问题也没了,自由交换也就没意见了。现在你强制买我的地,用很低的价买了我的地,完了你再卖给开发商,中间的差价被政府拿走了,农民还是贫困的,而且农民就要上访,就要告状,70%、80%的上访都是土地纠纷,自由交换就没有纠纷了。
张彤:您说这个是不是一个最理想的一个状态了?在中国可能实现吗?
茅于轼:其实中国必须实现这一条,中国现在大家知道,我们的GDP增长率在下降,你怎么让它上去呢?很简单,你看看发达国家怎么做的,发达国家土地是自由买卖的,当然他有很多规定,他有一些法律的条文,我们根本就不允许你自由买卖,这个土地的利用效率就非常的低,因为只有商品市场能够把资源配置的好,我们现在是全力的配置资源,也就省下了很多效率。所以你改变这一条,GDP就上去了,好多问题,上访也没了,GDP也上去了,农民的消费也增加了,现在我们不是消费太弱,投资太强,一系列问题都解决了,房价也下来了。现在压房价压不下来,土地自由买卖,房价自然而然就下来。
张彤:我们听到有很多经济学界的一些学者的观点,就认为未来中国GDP可以维系的一个依据,最主要的就是未来中国不断地城镇化的规模,还可以维持10年、20年,您觉得这个依据站得住脚吗?
茅于轼:这依据站住脚的条件就是土地自由买卖,如果没有这个条件,已经搞了30年的城镇化,我们现在问题也挺大,现在是2亿多的农民工,流动性的农民工,而这部分人口你没办法把它变成城市固定户口的人口。
张彤:我们看到刚刚十八大上面也说到,就是农民工进城户口的问题,还是分一线城市、二线城市、三线城市,有条件的。
茅于轼:他没想到问题的根,问题的根就是自由买卖。发达国家土地都是自由买卖的,政府拥有一部分土地,但是那个都是什么?沙漠,军事用地,政府用地,那不一样。
张彤:土地私有化在中国眼下还实现不了,不过农村土地市场化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明晰,一些触及地产市场筋骨的动作也都在酝酿当中。蛇年伊始,春暖花开,我们期待今年的房地产市场能够给人们带来一些看得见的希望。